第70节(1 / 1)

“花言巧语!”梅姑骂了他,转身就走。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没有想过顾琳会削了她的奴籍,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母亲?”宿清焉唤了她两声。

梅姑从久远的回忆里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

“母亲在想什么?”宿清焉问。

梅姑有些感伤地说:“我快不记得你父亲的样子了。”

她又垂下眼睛,正色起来:“我不会随你去京城。我这辈子都不会去京城的。”

宿清焉皱眉,略为犯难。

晚上,宿清焉很晚才去绘云楼。他去时候,扶薇正在沐浴。

宿清焉坐在卧房等着她。

瞥见几件扶薇的衣裳搭放在椅背上,瞧着像是她沐浴之前挑衣裳,并没有把挑剩的衣裳送回衣橱。

他向来整洁,将这些衣裳叠好,工工整整放进衣橱里。

宿清焉目光一扫,看见衣橱最底下一格里,摆着几件男子的衣服。

宿清焉的目光凝在那几件男子衣裳上。

“清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扶薇从浴室里走出来。

宿清焉收回目光,将衣橱门关上。

“刚过来没多久。”宿清焉回头,对她笑。

两个人在炉火旁坐下,宿清焉动作自然地拿过扶薇手里的巾帕,帮她擦拭着湿发。

扶薇起先侧着身坐,而后乏了,她偎在宿清焉的腿上。

“一定要回京城吗?”宿清焉问。

“嗯?”扶薇枕着他的腿,抬眸望他。

宿清焉默了默,才道:“还需要些时间说服我母亲。”

扶薇这便知道他今日回家与他母亲说了,他母亲不同意。

扶薇也不意外。很少有人喜欢背井离乡。而且她猜着梅姑应当不太喜欢她。这不怪梅姑,扶薇心里明白自己可不算一个好儿媳。

她伸手去摸了摸宿清焉的脸颊,说:“别犯难。还会有别的办法的。再说了,也不是一定要回去呀。”

宿清焉立刻看向扶薇。

扶薇枕在他膝上嫣然一笑:“郎君来亲亲我,我就不回去了。”

宿清焉先怔了一下,继而无奈失笑。“你啊……”

灯火柔和,扶薇潮湿半干的乌发大半被宿清焉捧在掌中,还有几缕已经干了的青丝滑落,贴着她的脸颊。

火苗在炉子里跳跃着,光影将她微微晃动的青色染上几许闪烁的浮光。

扶薇的手从宿清焉的脸颊慢慢滑落,落在他的前襟上。他的衣裳总是整洁,扶薇故意扯了扯他的衣襟,将他的衣衫扯得微乱。

扶薇慢慢将宿清焉的衣襟攥在手里心,薇薇用力地拽,让宿清焉俯下身来。

宿清焉配合地弯腰,逐渐靠近她,将吻落在扶薇的眉心,而后又去亲吻她的眼睛,再慢慢将缱绻的吻下移,落在扶薇的唇上。

湿柔香软相触,他的心神跟着一荡。

下一刻,那些污秽的流言忽然闯进宿清焉的耳畔。

“你说,宿清焉这个傻子是怎么能容忍他弟弟睡他女人的?”

宿流峥,是不是也曾这样来吻她?

“清焉?”

扶薇觉察到了宿清焉情绪得不对劲。她捧着宿清焉的脸, 慢慢轻抬。

她望向宿清焉,见他皱着眉,眉宇之间显出几分痛楚来。

扶薇赶忙直起身, 柔声问他:“又头疼了吗?清焉?清焉?”

清焉、清焉、清焉、清焉……

宿清焉迷茫的眼中慢慢聚了神,面前扶薇模糊的面容逐渐变得真切清晰。他摇了摇头, 将那些虎啸声赶走, 对扶薇挤出一丝笑来,低声道:“可能是有些累了。”

扶薇伸手,指腹压在宿清焉的额角,轻轻帮他揉着。她在心里想着, 应该找孙太医好好给宿清焉诊治一番。孙太医医术高超, 整个太医院其他人加起来也不敌他一个厉害。

过了一会儿,宿清焉的头疼才得到缓解。

“好了, 不难受了。”宿清焉拉过扶薇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那今晚早些休息。”扶薇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宿清焉的掌中拿开, 起身朝床榻走去。

待宿清焉也起身准备睡时, 他拉开床幔,见扶薇面朝床榻里侧,背对着他。

宿清焉在床榻外侧躺下,两个人之间隔了些距离,宽敞得能够再躺下一个人。

宿清焉转过脸望着扶薇的背影,隐约意识到扶薇猜到了什么。

宿清焉皱眉。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伪君子。嘴上说得坦荡, 实则心里做不到。

他明明打算放下扶薇和宿流峥的那段阴错阳差,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为什么,他总是会去幻想扶薇和旁的男子亲近的画面?

他不能自控。做不到完全不去想。那些他“想象”出来的画面太过真实, 连细节也清晰无比。桌子上、躺椅上、美人榻上,从扶薇身后而欺, 又或者将她的双足高抬。灯火明亮,如白昼,照亮她纵情时的表情。

明明是残存在他脑海中的真实的记忆,可那些记忆断断续续,被他以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龌龊画面。

宿清焉清楚地意识到,不能让隔阂就这样横在两个人之间。

“薇薇。”宿清焉坐起身来。

扶薇并没有睡着。宿清焉唤她,她合着眼没应声。她不是迟钝之人,能够敏锐地觉察到些什么。有些话不知如何说出口,也不想说。也许他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不管时间有没有用,天长地久,总会知道结果。

“薇薇。”宿清焉又唤了一声。

扶薇这才慢慢转过身去,望向他。她眼中一片清明和冷静。

宿清焉望着扶薇的芙蓉面,却皱着眉沉默下来。

扶薇对他笑笑,语气随意:“还不睡吗?睡吧。我也困了。”

宿清焉慢慢舒出一口气,望着扶薇的眼睛,认真道:“我想要。”

扶薇颇为意外地挑眉,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神情,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宿清焉向来是个寡欲的人,床笫之事大多都是扶薇主动。他总是待她极其温柔,一切以她的感受为主,将他自己的感受放在其次,有时候扶薇明显感觉得到他还想继续,却总是会因为扶薇觉得累,毫不犹豫地将她放回锦被。

自他知道扶薇和宿流峥的事情,他们两个或有意或无意没有再同房过。

他突然这样说,扶薇沉默了一小会儿,对他柔柔一笑。她坐起身来,伸手去解宿清焉的衣服。

“我……”宿清焉迟疑了一下,声音又轻又低,“我可不可以把你绑起来?”

“什么?”扶薇错愕。她真心实意地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仅是因为宿清焉的声音很低,更因为这绝不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宿清焉如梦初醒般愕然,他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他立刻摇头:“不是,没有……”

扶薇细细去瞧着他的神情,手心轻抚过他的脸颊,带着些怜惜。他将宿清焉的衣带解下来,然后递给他。

她将自己的双腕相并,递到宿清焉面前。

“可以。”扶薇潋眸轻勾出一抹柔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宿清焉猛地摇头,他仍旧陷在震惊里,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怎么能这么……

他翻身下榻,一边拿过衣带拢着衣裳,一边落荒而逃般往外走。

“清焉?”扶薇坐在床榻上唤他。

“你、你先睡!”宿清焉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椅子腿绊倒。椅子腿与地面磕碰出些略刺耳的响动来,宿清焉尴尬地将椅子扶正,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他奔出门几步忽想起忘了关房门,他又折回来,将扶薇卧房的房门关上,免得寒意吹进屋里让她受寒。做完这些,他才匆匆下楼,离开绘云楼。

扶薇听着宿清焉的脚步声渐远直到彻底听不见,她抬手掖了掖贴在脸侧的鬓发,慢慢躺下来。

屋内只燃着一盏灯,不甚明亮。扶薇在一片柔和的晦暗里,睁着双眼,睡意全无。

第二天不见宿清焉过来,后天也就是大年三十,宿清焉才来绘云楼。

扶薇偎在美人榻上,靠着几个叠在一起的软枕。她看着宿清焉走进来,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形。

宿清焉在扶薇身边坐下,温声道:“我来接你回家。现在与我回去,还是下午再回去?”

他面带微笑,语气也寻常,好似全然忘记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扶薇望着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慢吞吞地说:“我昨天一整天什么都没吃。”

宿清焉愣住。

“你不给我做,我吃不下旁人做的东西。”扶薇拉长着音说话。

果然在宿清焉的眼里看见丝歉意,扶薇忍俊不禁,道:“逗你的。”

他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扶薇也不愿意纠结前天晚上的事情。她拉着宿清焉的手腕坐起身来,问:“现在回去,还赶得及给我做花灯吗?”

“昨天晚上已经给你做好了。”宿清焉解释,“昨日白天进城了一趟,所以没来陪你。”

“进城做什么?都年三十了,还接零单吗?”扶薇问。

“同我回家,你便知道了。”宿清焉站起身,朝扶薇伸出手,待她将手递上他掌心,他轻轻将扶薇拉起身。

扶薇穿外衣的时候,还在思量着或许梅姑不会欢迎她。

宿清焉带着扶薇回到宿家时,梅姑正在和顾琅闲聊。

“我觉得这孩子最近很不对劲。”梅姑皱眉。

“怎么了?”顾琅问,“你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