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闻(1 / 1)

快到早朝时刻,皇帝却没有起床的意思。宦官首领俞公公只得小心上前,刚要出声就见皇后拨帘走出,低声嘱咐:“今日不必早朝了,请各位大臣回去吧。”

俞公公愕然,皇上一向勤勉,何时误过早朝?莫不是真迷醉在温柔乡中了?

淮铮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对娴妃愈发憎恶起来——这女人不仅损害龙体,更耽误正事,现在看来还有辱阿冽名声,这一遭定不能放过她。

俞公公本欲再劝,见淮铮面上愈发阴沉,立马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

“公公留步。”淮铮叫住他,冷冷地加了一句,“皇上并非有意不起,而是昨晚在芙蓉宫中了毒。”

什么!

俞公公大惊失色,手中的拂尘抖了抖差点落地,回想起昨夜陛下离开芙蓉宫时似乎确实面色不虞公公吓出一身冷汗:“如此大事,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淮铮:“本宫昨夜请过御医了,陛下已无恙,只是需要休息。本宫本想待陛下亲自审过芙蓉宫那位后再揭开此事,但想必今早各位大臣对陛下颇有微词,不得不说清楚。”

幸亏昨夜淮铮担心在太医院问那种事被旁人听去,将自己的心腹徐太医请到了坤华宫,太医院案上确有出诊记录,只要再与对方通通气,陛下中毒之事便可敲定。

俞公公一走,淮铮立刻召来徐太医,后又雷厉风行带了一批侍卫前往芙蓉宫将娴妃控制起来。娴妃惊疑不定,强行镇静问:“皇后娘娘如此大张旗鼓,不知妹妹犯了什么错?”

淮铮睨她一眼,厉声道:“你可知昨夜陛下从此地离开后便上吐下泻,今早才转危为安,至今仍昏迷不醒?”

娴妃闻言如遭雷劈,怎怎会?!不就是助兴的药物吗!她毕竟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此时六神无主,哆嗦着唇,对自己做过的事连一句表面上的“冤枉”也忘了喊。

旁人见此心下已了然八分,这下毒之事怕是真的了。

淮铮知道尽管不是毒药,唬起她来也毫不含糊,凑近耳边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为那只是春药?可有事先找人试过?药的来历你能保证自己一清二楚么?这药中还掺了别的,料想也不是妹妹的本意,你只要说出药从哪儿来的,本宫便能保你一命。”

娴妃已是面如金纸,她知道出了这样大的事,自己给皇帝下药的事实已是赖不掉了,唯一的出路便是证明自己只是被当枪使了而她确实也不知道那药有问题啊!当即软倒在皇后脚边,哭得真心实意,求姐姐救她一把。

淮铮只不过是要她亲口承认下药之事罢了,目的达到便温温柔柔地扶她起来,好言安抚,将其禁足后,便打道回府。

淮铮回来之前,祁明冽已经醒了,并且从徐太医口中得知“中毒”一事。祁明冽瞅着徐太医只知自己中了春药而不知道自己是下面那个,安了安心,打赏了他便想去洗澡。奈何浑身上下都痛,一动更痛,尤其是胸前和腿间。他偷偷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就被自己好像遭了性虐的胸膛吓住了,暗骂淮铮禽兽不如。淮铮:冤枉啊!大部分是你自己弄的!皇帝陛下只能气呼呼地躺在床上等自家皇后回来服侍,上一句骂淮铮,下一句骂娴妃,用尽了他为数不多的脏话储备。

当淮铮一踏入寝殿,就接到了祁明冽飞过来的眼刀,显示着对方现在极其不爽。淮铮赶忙过去做小伏低,温声软语地抱他去沐浴。待到全身泡在温和的药水中,靠在淮铮怀里被轻轻按摩着酸软不堪的身子,祁明冽终于觉得好受些了,便问起淮铮假装他中毒的详情。淮铮细细道来,最后查验那“毒药”的来历还不是皇帝自己说了算,全看他要不要放过娴妃了。祁明冽听完,绕着淮铮的发梢把玩道:“此事原本可大可小,但你给她安了个毒害我的罪名,还能善了?”

淮铮亲了亲他的发旋说:“我留有余地,你若不想杀她,说她不知情便是。”

祁明冽沉吟一会儿,听不出喜怒地开口:“她是户部尚书之女,杀了她难免要安抚一下老家伙。”

这是不打算杀的意思了?淮铮口头应是,心里却酸溜溜的。好嘛,看来阿冽起了怜香惜玉之意,自己一定得除掉她了。

祁明冽活动了下手臂搭在淮铮肩上,示意该起身了:“安抚老家伙是有点麻烦,但更不能容许有人算计朕。”

淮美人闻言心里一松,皇帝陛下凑过来咬了咬他的唇,意味深长地补了句:“除了你。”

淮铮忍不住勾起嘴角,虽然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但每次听见确认的话语总是欢喜的。他将两人的身子擦干套上衣服,给祁明冽系到腰带的时候渐渐觉出些不对味儿来。

除了我?这是单纯表示信任,还是知晓我曾经算计过他?淮铮想起昨晚最后一次之前祁明冽的那番话,或许对方知道的比他想象中要多说不定自己在西纪时和东纪那边暗中来往的真相,他后来也能猜到一二。

——即使如此,你一直在纵容我啊。

淮铮为他整理好衣领,抬头凝视着自己的陛下。祁明冽读出了他眼里一些波动的情绪,柔声问:“怎么了?”

淮铮回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会照顾人的不止我一个,我家阿冽原来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祁明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情欲痕迹和八块腹肌:“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子?”

就差把“你是变态吗”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淮铮:

皇后娘娘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我家陛下为什么总能拐到意想不到的方向去!虽然我的确有点变态但也不是这种变态法!心累。

用过早膳后淮铮给祁明冽施了针,皇上有些昏昏欲睡,淮铮便让他躺回去睡个回笼觉。从来没有赖过床的陛下表示很新奇,半颗脑袋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珠子望着外面的天光,声音透过丝被有点闷闷的:“这么亮怎么睡得着啊。”

淮铮将床帷放下来,坐到床头俯身挡住了大半光亮,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松松握住对方的手,温言细语:“你闭上眼睛就慢慢睡着了。能赖床的时候可不多,过几天等你全好了,又要每天早起了。”

祁明冽听话地阖了眼,耳边是淮铮不紧不慢的低语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手上传来另一个人令人安心的体温,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可做。

以后他应该就是辰国君主,有必要多了解了解。祁明冽沉吟,看想个法子再安插些暗线进辰国。

祁明冽还不知道,不用他安插新的暗线,自有人把情报递上前来。这个人对迟盛寻知根知底,只是与虎谋皮,焉知祸福?

曦平长公主祁玥君最近很苦恼。

皇兄下个月生辰,她送什么好呢?虽然皇兄这么疼她肯定送啥都行,但是她也想给皇兄惊喜嘛。

没办法,问问铮姐姐吧!

祁玥君兴冲冲地跑到坤华宫。

祁玥君失望而去。

谁叫淮铮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说:“啊?生贺礼?哦,我给他一个吻不就行了。”

祁玥君恨铁不成钢:“你这样是不行的!夫夫生活也是需要仪式感调剂的!”

淮铮恍然大悟:“一个吻不行,就两个。”

祁玥君无语望天:就不该问他,搞不好还要我给他出谋划策!

淮铮对着曦平离去的背影抱歉地拱拱手:对不住了小妹,我给你哥准备的礼物咳,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v=

祁玥君思来想去,决定出宫逛逛寻找一下灵感,不是说高手在民间吗,说不定有她看上的东西呢。城东那些富人区商铺早就逛熟了,这次就去城西吧。才不是找个借口溜出去玩儿呢,嗯。

于是当天下午祁明冽就得知自家小妹坐着她最低调的马车去了平民化的城西,结果被不长眼的冲撞到,马匹受惊发狂,拉着车上的祁玥君横冲直撞,差点把她吓晕过去,所幸没有受伤。祁明冽当即推开政务摆驾长公主府,路上想着好好训斥一下她的莽撞,待看到祁玥君可怜兮兮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还是心疼盖过了气恼,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祁明冽叹了口气道:“你就算想去那边,也该多带些护卫,不然也不会出现无人制得住疯马的情况。”

祁玥君呆呆应道:“哦”

“那几个护卫太不中用,扔了吧,回头朕给你拨几个高手。”

祁玥君还是盯着虚空一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哦”

祁明冽紧张起来,这状态不正常啊,该不会撞到脑袋了吧?赶紧命人把自己的御医叫来,再捎上珍藏的人参,这么水灵灵的妹子可不能变成傻大姐啊。

祁玥君总算回过神来,急忙摆手表示自己的医者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因着还有政务在身,祁明冽也不宜久留,只得嘱咐她一定让御医再看看,好回来禀告自己。祁玥君甜甜一笑,乖巧应是,祁明冽这才回宫。

晚上在皇后的坤华宫,祁明冽半是无奈半是怜惜地抱怨起妹妹今日无妄之灾,淮铮饶有兴趣道:“哦?玥君回来是这反应么?”

“你怎么好像已经知道此事?”

“八卦在后宫可是传得最快的,你下午看玥君那会儿,我出宫去出事地调查了。”

祁明冽顿觉淮铮真是太可靠了,不愧为自己的贤内助:“怎么样?是谁冲撞了她?可有预谋?”

淮铮:“抓到了,就是个普通的地痞无赖,并未受人指使,只是个意外。保险起见,我再多审两日。”

祁明冽稍松了口气:“没有预谋就好,就怕有人拿玥儿来对付我。”

淮铮笑骂:“让你宠她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我看你不是养妹妹,倒跟养闺女似的!”

祁明冽哼道:“反正我也没闺女,就当养闺女又怎么了?长兄如父,有什么问题?”

淮铮却又绕回先前的话头:“我看玥君不是吓破胆了,也不是撞到头了,反倒是像——”他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祁明冽很捧场地急了:“你倒是说啊!”

“——像被人勾了魂儿。”淮铮意味深长道。

这还得了!

祁明冽唰地一下站起来,怒道:“谁敢给长公主下降头?!朕这就让道士来做法!”

淮铮:呆

不是,你怎么又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散思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祁明冽,虽弯但钢铁直男

淮铮哭笑不得地拉住他:“你还真是一点不了解女孩儿家的心思啊。”

祁明冽疑惑道:“什么女孩儿家的心思?”

淮铮让他坐下来,清了清嗓子:“你可知道马车最后是怎么停下来的?”

祁明冽白了他一眼:“你是茶馆里说书的吗?给我一口气说完了,少卖关子!”

淮铮笑道:“还能怎么着,一个老套的英雄救美呗。据那边的商铺老板说,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三两下就制服了烈马,你家妹子眼睛都看直了,甚至不顾身份摘下面纱,只为了问他一个名字。”

这还得了!

祁明冽唰地一下站起来,怒道:“还不如中邪了呢!随便路边一个野男人就想把我闺女啊不,把我妹妹勾走吗?!”

淮铮倒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你别急,明天我就去会会那个人,替咱妹子把把关。”

“有什么好把关的,城西那边都是平民,如何配得上长公主?”

“那可不一定,你家金枝玉叶不也出现在城西了?照人说,那人身手可不一般,这要是哪家的公子出来体验生活,岂不是金玉良缘一桩?”

祁明冽半信半疑,也就同意淮铮去看看。

祁玥君早早地躺到了床上,却睡得很浅,白天的片段不停地在脑中闪现。一会儿是护卫被甩下马的甩下马,追不上的追不上;一会儿是马车颠来倒去,摇得她快吐了,一度想要跳车;一会儿是惊马一路狂奔到集市尽头,那里是护城河,已经结冰了,冲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车厢突然甩了个大弯,急急地刹住了,她的额头一下子撞在车壁上,还好壁上铺满了软垫,并不怎么疼。意识到马车停了,她忙掀起帘子走出来,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骑在马上,纵是穿着冬衣也能看出猿臂蜂腰,肌肉结实。他单手勒住马脖子,因着用力脖颈上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却温柔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口中安抚道:“好孩子好孩子乖,没事了”

那马烦躁地原地踱着碎步,却已不复先前的狂暴。男人翻身下马,来到马儿面前,摸了摸它宽大的额头,又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它的脸。祁玥君这时看清了他的长相,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她本来以为自家皇兄这样气宇轩昂的男儿已是世间少有,没想到这个人的五官更加深刻,她私以为面前的男人比皇兄还要帅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哦,所以皇兄不要生气。祁玥君在心里默默道歉。

这时那人也朝她看过来,她连忙拿出最大家闺秀的站姿,优雅地福了福身:“小女子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出现了!话本里的经典台词!没想到本公主有朝一日也能用上!

祁玥君莫名雀跃起来,期待地看着他。

谁知这男人点了点头,又望了望马儿,直接转身就走。

恩公!你不要这么高冷,快找我要报酬啊恩公!长公主殿下内心哀嚎。

她急忙小跑上前叫住他:“恩人!那个还不知道恩人姓名,小女子改日定登门拜谢!”

话一出口她就暗道糟糕,情急之下怎么选了这句,要知道这是被拒支线的标准术语啊!

果然男人淡淡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他声音也很好听诶不对,快想想下一句!

突然祁玥君脑海里闪过刚才他望马儿那一眼,灵机一动:“这匹马是我哥哥送的,我还不太熟悉,早知便不该带它出来。”

此话是真的,这是御马场的一匹军马,之前她说想学骑马,祁明冽就给了她一个师傅和两匹马。一匹温顺的母马,供她初学使用;另一匹就是它了,祁明冽叮嘱她一定要把母马骑会了再换,所以她还没有骑过它。只是这马浑身雪白实在漂亮,她看着喜欢,有时出行便用它拉马车。思及此处,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匹军中神骏,发起狂来是何等力量,他竟然可以单手扼制?

男人颇为惋惜地摇摇头:“这是匹好马,不该用来拉车。”

祁玥君小鸡啄米:“嗯,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让它拉车了。”

她注意到,他似乎不是本地口音。

男子闻言笑了笑,恋恋不舍地看了骏马一眼,在它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又转身欲离去。

这时他听得身后传来姑娘清脆的声音:“恩人,我看这马儿与你有缘,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了,不如送给你吧。”

他顿住了。

祁玥君:呵,男人,你可以拒绝美女,但是你拒绝得了宝马吗?

男人僵硬地回头,看得出非常挣扎:“这还是算了,太贵重了,在下受不起。”

“本公咳,本小姐的命难道还不值一匹马吗?恩人放心收下吧,这样的马我家里多的是。”

多的是?男人呆了一下,低头想了想,咬牙道:“就算如此,也不是在下忝得神骏的理由,还请姑娘回去后好生待它。”

祁玥君急了,你怎么这么高风亮节,你不收下,以后我如何通过马找你啊!

这时白马晃着脑袋轻轻顶了顶男人的后脑勺,见他看过来又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舔他的脸,末了还忽闪着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

祁玥君:马兄弟,真上道!

男人的脸色顿时非常精彩,祁玥君看出了羡慕、担忧、不舍各种情绪。第一印象高冷男神,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马儿又轻轻蹭了蹭他,男人终于放弃抵抗:“多谢姑娘,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祁玥君闻言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更是因为她的确觉得它很适合他,就好像宝物放到了适当的位置,令人浑身舒坦。

男人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这姑娘下半张脸被面纱遮住,露出一双杏仁眼亮得惊人。

这时护卫终于找到了她,见她没事,几个大男人差点涕泪纵横。祁玥君不满地一跺脚,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男子见状,脸上写满了“想走”,临了还是补了一句:“姑娘若是想要回它,随时来拿。”

祁玥君壕气道:“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尽管带走!”

男人牵着白马渐行渐远,祁玥君有些遗憾京城内不许策马奔驰,不然还能看看他骑马的英姿。

几名护卫看着没有了马的马车:

夜幕已经降临,呼延椋牵着一匹白马呆呆地站在河岸上。

老子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收下了这个大麻烦!啊啊啊啊啊啊!!

他简直想抓狂,这么大一匹马怎么向家里人解释?

嗨老爹,你儿子今天超勇的,这是英雄救美的报酬!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爹说了要低调行事,不能引人注意,这回去不得被打断腿?

嗨老哥,你弟弟今天找了份好零工,这是一天的工钱!

——谁他妈用马结工钱啊!再说这马至少值黄金百两!

马儿委屈地喷了喷鼻息,呼延椋摸摸它的脑袋:“大白,老子不是说你是麻烦,你一点儿也不麻烦,麻烦的是我。”

他无奈地望月长叹,看着天上的月色,又想到了今天那位姑娘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那可不像是京中那些富家小姐的眼睛,具体怎么不像,他也说不上来。非要说的话,那双眼里的神采让人想起草原上的星辉与月光——故乡的月光,比京城里的明亮得多。

眼看要到宵禁时间了,还在街上晃荡才是真的完蛋,呼延椋只能伸头一刀往家里走去。

走到小院前,还是不敢进去,踌躇了一阵,却见兄长推门而出:“是阿椋回来了吗?”

呼延椋硬着头皮道:“哥,我回来了。”

呼延攸:

随即微笑:“弟弟,解释一下?”

呼延椋:“呃这个是抽奖送的?”

兄长笑得越发和蔼了,他和呼延椋完全不一样,身着长衫,气质文雅,一看就是个文士。呼延椋最怕大哥这样笑了,这表示有人要倒大霉。呃,这个人一般就是他。

大嫂也从屋里出来了,问到:“怎么不赶紧进来,吃过饭了吗?”

待她看清呼延椋身边白白的大东西,也一整个呆住了。

大哥:“夫人,你怎么看?”

嫂子上前揪住呼延椋的耳朵骂道:“你小子再怎么喜欢马,也不能偷人家的啊!”

“嗷!姐姐姐姐姐!我没偷!”呼延椋连忙讨饶。那边的方言,嫂子也叫姐

“没偷?”女人脸色更白,“难道是杀人越货?”

呼延椋:“喂,我在你们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啊!”

兄长敲他一个爆栗:“大概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形象吧。”

嫂子认命地接过缰绳,把马牵到院子后面:“只要你做得干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怕只怕暴露了身份。”

呼延椋抹了把脸,深深地觉得待会儿还是坦白从宽吧,大哥大嫂指不定已经脑补到什么地步了

第二日,淮铮去见了祁玥君,得知她将那匹白色军马送给了对方,赞赏道:“我家妹子还是挺聪明的嘛。只要他还留着,马上就能找到。”

祁玥君不放心道:“你可别吓唬他!也先不要说出我的身份,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淮铮嗤笑一声:“这么容易就吓跑,也不配做你的驸马。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然而淮铮派人打听了一圈,都没找到那匹马。这可奇怪了,他扩大范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平民,看有谁新得了一匹白马。新得白马的人家倒有几户,只不过不是那匹马,一眼就能看出差距。这样一匹显眼至极的神骏,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城西。

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踏入小院,头发有些花白,精神却很矍铄。他进屋摘下斗笠,抖了抖上面的雪,呼延攸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爹,情况如何?”

呼延牧喝了一大口:“果然有人在找这匹马,看样子来头不小。”

呼延攸严肃道:“找马是假,找阿椋是真。”

呼延牧有些恨铁不成钢:“早跟他说低调、低调,就是不听,不知招惹了什么人。也是他商都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把全家带到这儿来。老头子我一辈子在辰国好好的,就没想过临老了还有背井离乡的一天!”

呼延攸宽慰道:“阿椋这不是担心咱们吗?这孩子心还是好的。”

呼延牧瞪他一眼:“他这是杞人忧天!三皇子为人仁善,怎么会对我们动手?我们现在失踪了,让陛下和三皇子不,太子殿下急得到处找,此乃不忠不义!”

呼延攸虽也觉得弟弟太过莽撞,但在父亲面前还是回护弟弟的。劝解了几句,便进地下室去找呼延椋。一般人家的地下室,大小不过放几个菜坛子之类的,这间地下室却有好几个房间,又深又宽敞,里面堆满了他们离开辰国时带走的家当,甚至还有空间养一匹马。呼延椋正在给大白喂草料:“委屈你了,暂时待在这昏暗的地方。”

呼延攸将父亲探知到的告诉他,呼延椋道:“她定是想要回大白了,我这就去把马还给她。”

兄长摇头道:“你不能出面,她想找的是你。”

呼延椋不解:“找我干嘛?”

“我如何知道?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我们的身份都经不起查。辰国的将军偷偷摸摸出现在纪国,你觉得会怎样?”

“说不定把我们都杀了。”

“那你还不顾一切跑到纪国来。”

呼延椋烦躁地抓了抓一头乱毛:“老子有什么办法!咱们支持的二皇子已死,三皇子这个人就是笑面虎,一定会清算我们的。不走,现在咱们已经身首异处了!”

呼延攸不太能理解自家弟弟关于当今太子的看法:“太子殿下素有贤名,以仁厚着称,就算我们以前支持二皇子,现在储君之位尘埃落定,只要效忠东宫,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介意多一助力。为何你会对他有如此偏见?”

呼延椋该怎么说?他就是觉得太子不像个好人?迟盛寻刚入主东宫,呼延椋野兽般的直觉就让自己彻夜难眠,梦里都是抄家流放砍头。不出几天,他就开始着手逃离辰国的事宜,幸亏他交游甚广,有个纪国的拜把子兄弟有些人脉,愿意安置他们和部分家将。呼延将军府上人数众多,他一边遣散下人一边让家将分批前往纪国。呼延牧老将军有意培养他做接班人,已不怎么管府里的事了,大哥早已分家出去做文臣,也不在府上,是以他们后知后觉呼延椋这样惊世骇俗的计划时,为时已晚,直接被他强行带离辰国。老将军气得不轻,到达目的地后用荆条狠狠抽了孽子百来下,荆条都断了十几根,直把呼延椋这八尺大汉抽晕过去。

“既然不让我出面,那大哥你寻个时机把大白牵到河边吧,想必很快就会被找回去。”他心里虽然舍不得大白,但也没有被反悔的恼怒。在他看来姑娘是真心实意送马当谢礼,只不过家人不允许罢了。自己答应收下时她那么高兴,等回家了被父母训斥不得不收回,她一定很伤心吧想到那双明亮的杏仁眼或许会盈满泪水,呼延椋的心情也低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