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母亲要结婚了,对方愿意接受母亲的过去,但唯一的要求是,母亲不能带着南迦嫁入他家。
母亲毫不犹豫就选择抛弃南迦,在南迦生日那天,拎着行李,一声不吭地走出了破旧的家门。
和父亲离开时一样,母亲的背影也同父亲那般决绝,南迦也同样追了出去,他恳求母亲留下。
“妈妈,我会赚钱,我会给你赚很多很多钱,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母亲冰冷无情地对他说:“南迦,你的出生让我沦落至此,你还想继续拖累我吗?”
南迦颤抖着松开手,眼睁睁看着载着母亲的车子扬长而去,母亲无情的话语成了困住他的心魔。
他想,他的出生真的是罪吧,不然父亲怎么会不肯看他一眼,母亲怎么会这么厌恶他?
他又想,他本来能够让母亲永远对他笑的,就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害得他无法继续赚钱,母亲才不再对他微笑。都是他没用。
他再次找上了经纪人,想要去地下拳击场继续参赛,在经过测试后,经纪人遗憾地告诉他:“南迦,你的身体不允许你上场。”
不管南迦求了多少次,经纪人都铁了心,不同意他去送死。
几番劝阻,都没能让南迦打消想法……
母亲离开后,给南迦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南迦既要想着如何赚大钱挽回母亲的心,又要应付不断上门要债的债主们。
他的身体因为那次高烧变得虚弱无比,拿不出钱,就得挨一次打,幸好有在地下拳场锻炼出的经验,让他在危急时刻保住了性命。
某一天,被动挨打的循环终于被打破,骆家的人找到了南迦,让南迦为他做一件事。
即使在贫民窟里,南迦也听闻过骆家,骆家是仅次于兰斯家族的第二大家族,与身在贫民窟的他们不同,出生即高贵,如果不是带着目的,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片腐朽肮脏的区域。
南迦还没离开地下拳击场,多次路过包厢时曾见过这位金主,以南迦的身份,没有同这位金主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更想不到,对方会亲自来见他。
南迦不知道这位金主在骆家是什么身份,他相貌英俊,穿着不菲,出手极其阔绰。
他递给南迦一支装满红色液体的注射针管,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只要你接受注射,我会帮你还清所有欠债,还会给你一百万。”
南迦不知道对方要给他注射什么,就算询问了,对方也不会给他答案。
他无法拒绝对方的要求。
他极需要这笔钱。
红色液体在针管里缓缓流动,似乎在沸腾,南迦盯着它,犹豫了不到十秒钟,就同意了这场交易。
液体注入身体没多久,南迦只觉身上每一根筋都仿佛被人用刀切断了一样,疼得死去活来。
对方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冷漠地观看他受折磨的过程。
南迦疼了一个白天,晚上又经历了一遍骨头被砸碎的痛苦,循环往复。
这种折磨持续到第三天早上,极致的疼痛才终于消减。
金主听闻消息赶来,问他:“你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南迦茫然道:“什么变化?”
金主却一改先前态度,命身后跟随的五个人将他团团包围,对他拳打脚踢。
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南迦几乎奄奄一息,金主才命人停了手,南迦即将昏迷前,听到对方同手下遗憾叹息:“这药剂也没用。”
对方没有食言,临走前帮南迦付清了欠债,将装着一百万的箱子丢到了南迦脚边,他没有管躺在血泊里的南迦,根本不打算让人送南迦去医院,能不能守住这笔钱,就看南迦的命了。
骆矢眸色晦暗,绿眸没了白日时的光彩,哑声道:“我是早产儿,出生后就被送进了保温箱,待了一个月才出院,在家里人的细心调养下,才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我体质依然很弱,我家人一直在寻找改变我体质的方法,南迦遇到的那个人是我家的管家,他是听从我父亲的命令才这样做的……”
科技先进的现在,就算是残废也能让你重新变回正常人。
骆矢的父亲砸了许多钱,让实验室研究出改变体质的药剂。
刚研制出来的药剂当然不能用在骆矢身上,贫民窟的穷人们自然成为了最佳的实验对象,只要给钱,不管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愿意。
“我家人调查到,南迦拥有承受各种实验的特殊体质……”
在此之前,除了地下拳击场的经纪人,连南迦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拥有特殊体质,只以为自己是百年一遇的超人兔。正因为拥有超越凶猛野兽的钢铁身体,以及只逊色于龙族的自愈能力,两岁的南迦才能在一次次挨打中挺过来,还变成了地下拳场的传奇。
“那药剂对我来说是失败品,却在无意中改造了南迦的身体,让他重回了原来的状态,但也有副作用……”
副作用就是,只要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能触发南迦体内的狂暴基因,让他变成一个暴力狂。
管家找上南迦那天,骆矢正好无聊,跟往常一样玩起了跟踪的游戏,管家没有发现他,而他发现管家做了什么。南迦受折磨的那三天,骆矢也亲眼见证了南迦的痛苦。
那只还没他体型一半大的小兔子缩在地上,疼得一颤一颤,两只兔耳朵紧紧贴着他的脸颊,疼得颤抖的声音依旧软乎,一遍遍呼喊着两个字:“妈妈……”
发觉那个人不会回来,又徒劳地一遍遍安慰着自己:“不痛不痛……”
那次之后,管家还想要让南迦做骆矢的试药对象,被骆矢坚决拒绝了。
亲眼看到南迦的痛苦,骆矢怎么都无法忘记那只兔子的脆弱身影,他主动去了贫民窟,与南迦成为了朋友,他将一切都告诉给了南迦,南迦没有生他的气,还愿意与他继续做朋友,但骆矢心里的愧疚一直没有消散,每次想起都让他懊恼。
“南迦会这样都要怪我,他受了很多苦,最疼的那次都是因为我,他知道我对他愧疚,所以总是对我说,他一点都不疼,因为他是机器人。”
可南迦才不是什么机器人,受伤了还是会流血,刀子割下去还是会皮开肉绽。
“老师,你不要生南迦的气,要气就气我吧。”骆矢焦躁地晃起了尾巴,将右爪伸到怀夏面前,“老师你打我吧。”
怀夏抓住骆矢的爪子,好笑道:“我打你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
“可是……”
怀夏捏了捏肉爪,截断骆矢的话:“我相信,如果你一开始就知情,一定会阻止他们对南迦注射药剂的,你也说了,南迦原谅了你,也愿意继续与你做朋友,所以,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骆矢,你没有错哦。”
骆矢眼里被泪水浸满,他没有收回爪子,趴到南迦身边,伸舌舔了舔流到南迦眼角的汗。
看上去像是汗,舔过之后才发现,那其实是南迦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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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南迦还保留几分清醒,在骆矢将他的秘密告知给怀夏的时候,他在心里不住呐喊:蠢狮子你给我闭嘴,谁允许你把我的事情告诉给这个人类的!
我就是机器人!不许反驳!
错什么错!我都说了几遍了,你怎么还觉得是自己的错呢!
真够蠢的!等我醒过来,我非得揍得你不敢再喊错!
南迦是生气的,他不想怀夏知道这些事情,但当怀夏的掌心再次落到他额头上时,他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活到现在,加上这次,他总共就生过三次病,却是第一次,在生病中感受到了温暖的关怀。
眼里不自觉积聚了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又被贴心的骆矢舔去了,不叫抱着他的人类发觉。
享受前所未有的关怀,不知不觉彻底沉睡,他做了场梦,梦到了最想忘记的那段记忆——
伤还没完全痊愈,南迦就拎着装着一百万的箱子,兴高采烈地踏上了找回母亲的路。
这几个月来,南迦已经调查到了母亲的去向,母亲住在离贫民窟外十公里的小镇里,她的新丈夫是小镇最有钱的人,当然没有骆家那般富裕,在那时候,也算是小康家庭了。
南迦见过母亲的新任丈夫,在母亲离开他的那天,这算是第二次见面,男人是个屠夫,长了副凶神恶煞的脸,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对南迦没有好态度,一看到南迦,就立即要关门。
南迦将箱子卡在门框与门板间,冲里屋的母亲喊道:“妈妈,我有钱了,我不会拖累你了,我……”
不等南迦把话说完,男人一把夺过了南迦的箱子,打开一看,匆忙出来的母亲和男人的眼睛都发直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面对母亲的质问,南迦撒谎道:“我重新去上班了,这是我刚赚的。”
母亲只是想确认这笔钱不是脏钱,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她终于露出了南迦期待已久的笑容,可她不知道,南迦说谎时,耳朵会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试图将这个说谎的坏孩子藏起来。
南迦住进了继父的家里,他知道了一件事:母亲怀孕了,他要有弟弟了。
他第一次看到母亲露出幸福的笑容,却是对着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
母亲与继父感情不错,有了南迦的一百万之后,他们的感情似乎更好了。
夫妻俩旅游回来,只半个月就花掉了五十万。
南迦不在乎这些钱,盯着母亲又大了不少的肚子,问:“妈妈,你更爱弟弟还是更爱我?”
“你在说什么废话?”
这些天来,药剂的副作用持续折磨着南迦,在忍受痛苦的时候,他还要遭受继父那边亲戚们的连番敲打。
母亲没有给南迦正面的回应,南迦却突然开窍了,自己得出了答案:母亲根本就没有爱过他,所以他的问题是废话。
继父和母亲旅游回来后的第三天,剩下的五十万不翼而飞,继父第一时间想到南迦,认为是南迦偷了这笔钱。这钱本来就是南迦的,哪来‘偷’这个说法。
南迦绝对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继父不听解释,狠狠辱骂:“小贱种,我看你可怜才让你进我家,你竟敢做出这种事情,快把钱还给我们!”
这些话刺激到了南迦,让他第一次陷入狂暴状态,然而,那时的南迦身体还没痊愈,还没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与常年在屠宰场工作,熟练用刀的继父对上,他被继父的剔骨刀捅穿了喉咙。
也多亏了药剂的帮助与变态的身体构造,南迦才能活下来,他希望母亲有一次能站在他这边,母亲却用失望与愤恨交织的眼神瞪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罪不饶恕的事情。
狼狈不堪的小兔子捂着受伤的喉咙冲出继父家,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发不出声音,他还在拼命张大嘴巴,眼泪混合着鲜血不断滴落,在踩踏后留下了一路鲜红的脚印,最终都与无声的呜咽一起,尽数消失在了漆黑无月的深夜里。
从药剂的折磨和挨打中都挺过来了,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守住挽回母亲的钱。
也不需要了。
骆矢的身体早在家里人的帮助下调养回来了,现在的他与同龄的孩子无异,比起南迦,还要强壮许多。
那支药剂让南迦的身体恢复如初,却产生了许多副作用,其中之一便是:一旦生病,他需要经历常人几倍的折磨。
高烧变成低烧,怀夏好不容易将小兔子的身体暖和过来,体温又在短时间内迅速升高,且比刚发高烧时还要高几度。对于人类小孩来说,这是能将人烧傻的温度。
系统多次强调,南迦的体质特殊,这温度不会烧死他,怀夏才勉强放下一半的心。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小兔子的体温终于在旭日东升时恢复了正常,怀夏悬着的一半心也终于落回了原处。
一口气放下,困意立马席卷,怀夏强打精神,趁其他崽崽还没睡醒,打算给每只崽都准备好他们喜欢的早餐。
骆矢想陪着怀夏,凌晨时还是没有抗住困意,一觉睡醒后已是天亮,怀夏还保持昨夜的姿势抱着南迦,位置换过了,想必南迦又反复折腾了怀夏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