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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尚在军营,东园还住着靖国侯府的两位公子,因大公子战时负伤,正在休养。不过晚上会有家宴,届时便可为你们引见了。”

一般人听到靖国侯府的公子这个身份,多少都会有惊讶或者兴奋,但林夫人和林明珠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板得跟棺材板似的,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哎哟我说你小心点儿行不行,这里头可都是重要东西”

这边女眷们正交谈着,车队那边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果嬷嬷,怎么了?”林夫人回头问道。

果这个姓很少见,加上那果嬷嬷声音尖锐,具有极强的识别力,一时众人都往她脸上望去。

果嬷嬷指着身边一个将军府的下人,皱着眉道:“这奴才忒也粗心,搬个箱子都能砸了脚,若是摔了里头的东西,可怎么了得”

林春乔插嘴问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就是夫人的衣物呀,这可都是上等料子做的,金贵着呢。”

众人一时默默无言。

就算是再怎么金贵的衣物,不料这种软的东西,怎么可能因为箱子颠了一下就摔坏,又不是花瓶瓷器。

而此时,被果嬷嬷埋怨指责的下人,正佝偻着身子,握着一只脚,做金鸡独立状。显然方才被箱子砸到脚,很是吃痛。

“堂堂将军府,下人却这样地毛手毛脚,真是上不得台面。哪里像嘉临城那些高门大户的下人,人人都是体体面面,做事妥妥当当。这人跟人,还真是不能比”

果嬷嬷一面嫌弃着,一面又冲其他正在搬行李的下人指指点点,一叠声地嘱咐他们轻拿轻放,万万不可再有闪失。

正文 96、古板的林家母女(1/1)

96、古板的林家母女(1/1)

作为将军府的内当家,自家下人被这样数落,林春乔的心情自然也不怎么舒服,不过此时客人刚来,总要给客人面子,只得冲那下人恶狠狠地瞪眼。

那个被砸了脚的下人,先是被果嬷嬷数落,接着又收到林春乔射过来要杀人的目光,脚痛也顾不得了,抬了箱子,马不停蹄地就走了。

林夫人对林春乔道:“御下当严,你还是过于宽仁了。”

这就是仗着辈分在教导林春乔了。

林春乔倒没有像往常一般针锋相对,只是淡笑着应了。

但众人也都看出她这笑容不甚真心。

扶摇愈发觉得这林夫人不仅品味奇特,做人也并无眼力,刚刚升起的对她谈吐得体的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首先林春乔并非将军府的正牌女主人,有大夫人宋梨花在场,林夫人却理所当然地把林春乔当成了内当家在教导指点;其次就算她知道林春乔有掌家之权,但宋梨花和上官静也有,这府中的事务并非林春乔说了算。

这两点都没有看明白,可见林夫人这人为人处世也并不圆滑。

林春乔也觉得林夫人这位婶婶和林明珠这侄女儿并没怎么给自己长脸,所以也不再拖着她们跟宋梨花、扶摇等人交谈,而是忙着带她们去参观即将入住的院落。

为林家准备的院子名为凌波小筑,主建筑是一栋双层小楼,站在二楼推窗远眺,可望见观鱼水榭和清风水榭中间的大湖,和湖面上那些亭亭的荷叶。

一行人从花园中穿过,林春乔一面将各处院落名字和主人的身份告诉给林夫人和林明珠,一面又提到了东园所住的两位公子。

“从这道月亮门过去便是东园,靖国侯府两位公子的居所就在那边,一位在东风阁,一位在旭日阁。”

雪华拉着林明珠的手道:“旭日阁的慕扬公子与我相熟,他最好广交朋友了,改日我带小姨去那边坐坐,结识一番?”

她本意是想向林明珠炫耀自己跟靖国侯府的公子有交情,不料林明珠却板着脸道:“大家闺秀,云英未嫁,岂可与男子私会,成何体统”

雪华顿时愕然。

林明珠却还接着道:“雪华你已然及笄,待嫁在即,尤其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切不可落人非议。”

雪华哭笑不得。

林春乔陪着林夫人走在前面,闻言便笑道:“这慕扬公子是一等一的人才,雪华跟他虽然交情不浅,但都是循规蹈矩,发乎情止乎礼。也就是当个笑话给你们听听,如今外头的人都传说雪华要嫁入靖国侯府呢,呵呵呵……”

她一方面是为雪华做解释,一方面也是一种炫耀。

未料林明珠已是十分地死板,林夫人自然就更加地迂腐,闻言顿时脸色一肃道:“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有媒人提亲,就已经出了这样的传言,足见雪华平日行为已是不得体,否则岂会有人这般地捕风捉影?”

林春乔的脸色顿时跟雪华一样地难看。

扶摇等人都在后头,见她们母女吃瘪,都是好笑。

宋梨花轻轻打了女儿一下,低声道:“客人面前不许无礼。”

扶摇忍着笑道:“是。”

转过头去看青宁,却也是嘴角微挑,一样地忍着笑意。

说话间到了凌波小筑,众人进屋落座,自由丫头们将早就准备好的热茶点心端上来。

扶摇、青宁眼见得那林明珠端庄矜持地饮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杯口上一抹唇印如泥,顿时觉得浑身一凛。

偏生那林明珠还拿帕子轻轻地掩了一下嘴,帕角上又是一抹乌泥之色。

再看她嘴唇上,依旧乌光完整,不禁猜测,这到底是涂了多厚的唇膏啊。

姐妹俩一想到嘴上厚厚地一层,都为林明珠感到不舒服起来。

就连挨着林明珠坐的雪华,也忍不住隐晦地朝旁边挪了挪。

扶摇忍不住问道:“林家小姨,请问如今嘉临城的女孩儿们,都流行化你这样的妆容吗?”

林明珠道:“那是自然。”

扶摇将信将疑,想着回头得问问慕容,如果嘉临城的女孩儿们都这么化妆,那就难怪他们兄弟到了桐城以后,就迫不及待地都找她跟雪华做对象了。

林明珠又道:“你们不必叫我小姨,虽然我长一辈,但年纪却只比你们大一两岁,咱们还是平辈论交,互称名字吧。”

她说完,望着正在跟林春乔、宋梨花等人交谈的林夫人道:“娘,这样应该不违背规矩吧?”

林夫人转过头道:“虽然按辈分来说,你是她们的长辈,但是你们年轻人若是要好,平辈论交也不是不可。”

林明珠点头,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可见,即便是古板迂腐如她,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年龄的。没有一个女孩子,希望自己被叫老,何况她比扶摇只大了一岁,比最小的青宁也只大了三岁罢了。

至此,四位小姐便约定以名字相称。

“明珠你所用的唇膏颜色很少见,不知是哪家名店的出品?”扶摇还是对林明珠的妆容感到好奇。

涂这样泥巴一样的颜色,难道就不舒服么?

林明珠道:“倒不是外头店里卖的,而是自家制的。”她报出几种花的名字,道,“如今嘉临城都流行用这个颜色的唇膏,也有用来点额头花钿的,大家俗称点绛唇便是了。扶摇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一盒给你。”

她点手叫丫鬟拿了一个圆形的嵌花小瓷盒过来,打开用小指甲挑了一点在手背上抹开,展示给她们看。

扶摇、雪华和青宁都凑上去看那唇膏的颜色。

却见全然不同于林明珠嘴唇上的乌泥,而是带着微微珠光的绛紫色,若是真正的上流贵妇,盛装打扮时用这个颜色的话,倒是能衬出高贵庄严的气质,只是林明珠嘴上不知涂了有多少层,把那一点生辉的珠光色都给掩盖了,只剩下乌泥一般的厚厚一层脂膏,怪不得跟刚吃过死小孩似的。

三人客套地称赞了一下这唇膏颜色的漂亮,倒是没人提出要。

她们年轻女孩子,还是适合涂抹粉嫩些的颜色,若是涂这种绛紫色,只会显得老气。

由此,她们也已经推断出,所谓嘉临城流行的妆容,一定不会像林夫人和林明珠脸上这样诡异,原本一定是一种高贵的妆容,只是林家母女不善化妆,技术拙劣,东施效颦,反倒成了这般骇人的模样。

几位姑娘聊化妆品的时候,妇人们也正在说几日后的庆功宴。

“听说府上三位小姐也要在庆功宴上表演节目?”林夫人喝了一盏茶,对林春乔、宋梨花和上官静问道。

林春乔点头道:“都是为宴会助兴。”

林夫人冷笑:“大家闺秀,平时抛头露面已是不妥,居然还要搔首弄姿哗众取宠,与伶人何异?”

这话一出,将军府的三位夫人脸色可都不大好看了。

林春乔道:“婶婶长居嘉临城近郊,足不出户,怕是不晓得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咱们的大盛民风开放,就是岳京城的贵人们,也有当庭表演的,听说宫里头的妃子公主们,也经常奉命为朝臣们歌舞助兴,与民同乐,传为佳话。这次东南水军的庆功宴,全城轰动,各界人士都来参与,不仅是我们将军府的三位小姐,还有其他名门世家的公子千金要表演节目,这都是盛事佳会,何来哗众取宠之说。”

林夫人方才一句嘲讽将雪华也带了进去,就算是娘家亲戚,林春乔也十分地不满,言辞间便锋利了许多。

林夫人脸色自然就不大好看。

宋梨花忙道:“林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只不过这都是因为庆功宴是件大喜事,大家才都想贡献一份力量,锦上添花,以作助兴。平日里,咱们城里的名门闺秀,自然都是深居简出,知礼守矩的。”

林夫人哼了一声,只顾喝茶。

林春乔也懒得打圆场。

气氛一时尴尬。

此时扶摇起身走过来道:“禀告各位长辈,知道林家小姨来,我们三姐妹都准备了一点小小心意做见面礼。”

宋梨花正愁没有人转移话题,闻言忙道:“那就快快呈上来”

扶摇应是,跟雪华、青宁一起叫人把自己的礼物拿上来。

上官静悄悄地跟宋梨花笑道:“还是咱们大小姐知情识趣。”

宋梨花也笑。

这时,三位小姐的礼物都已经拿上来了。

雪华送的是一柄金剑,当然只是一件装饰品和玩物,并非真正的利器,金剑无鞘,剑身加上剑柄大约是七寸,剑柄上镶着红宝石和蓝宝石各一块,剑身上雕刻着一只曳尾孔雀,十分地华丽灿烂。

但林明珠见了,却是微微蹙眉,嘀咕了一句:“姑娘家怎么用这样的凶器。”

她声音小,也就只有近前的几个人听见。

雪华差点就把剑给收回来。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玩物之一,好心好意送给她,居然还不领情。

娘也没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