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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长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液。

“师父!”

温见雪猝不及防被推开,差点摔倒,他站稳脚步,看向师父。

“无事。”寒长老身体摇晃了两下,他站稳身体,擦去嘴角血液。

温见雪召出丹火,将其凝成长剑,朝风刃出处看去。

岸边绿荫中藏着一个人,他分明是黑衣领头的同伙,偷袭未果,运转术法想离开。

温见雪控制树枝,将他困了起来。

普通树枝无法困住修士多久,不过几息,树枝便尽数断裂。不过这点时间,温见雪已能到他身后,果断割了其脖子。

血液飞溅,溅至温见雪穿着的雪白法衣衣襟前。

温见雪没管脏污,他快速回了师父身边,当即想查看师父此时状况。

师父抬手拂开他手。

“回宗。”师父说。

温见雪道:“我先看看您情况,您被风刃伤着,还未……”

“咳——”师父咳出一大口血。

两个执事火急火燎扶住师父,一脸悲切,可他们没有拿出疗伤丹药,甚至没有用灵力给师父疗伤。

温见雪此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眼睛缓缓睁大了,艰涩道:“师父,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寒长老叹了口气,他示意两个执事将他扶至岸边。

他在岸边坐了下来,朝温见雪招手。

“过来。”

温见雪走了过去。

寒长老道:“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不过现下看来也瞒不了了。”

温见雪听到此处惶恐不安。

父母出意外时,他年纪太小,不懂死亡是什么,在亲戚的刻意转移注意力与照看下,依然开开心心得过着每一天。

等懂事了,他才知道死亡是什么,但那时,关于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淡很淡了,连生活细节都回想不起了,他隻记得模糊的葬礼的场景,因而并不觉得悲伤,只是偶尔瞧见别人有父母,有些难过。

师父这话,猛地抽在他心上。

他此刻清楚意识到师父要离开。

永远离开,并非谢琅去莲都,只是暂时离开,还有可能重逢。

温见雪呆呆地看着师父,他看了会,蹲下身,像是自我安慰,在道:“师父,你别吓我,你同我去上界,我求兄长把医圣请来给你看病。”

“你就是把医仙请来,也无济于事,我要死了。”寒长老笑道,他笑了两声,嘴角涌出血液。

“方才那道风刃……”

“我大限已至,油尽灯枯,即便没有那道风刃,也多活不了几日。”

温见雪怔住,“为什么会这样?”

“数年前,剑宗鼎盛时,主宗五长老联合妖王夺取宗主之位,引狼入室,导致主宗差点被灭。

“灾后,定天宗等大宗派趁火打劫,从主宗薅了一大笔资源。多年后,定天宗几个大宗派见主宗有起头之势,怕夺来的资源被夺回去,污蔑参加九州宴的主宗弟子勾结妖魔,进而要求主宗解散,将其资源与分宗交于他们管理支配。

“主宗那边不从,被彻底打垮,分宗位于下界,受到牵连,也被攻击。

“我便是在那场攻击中,受了重伤。宗主之前应与你说过剑宗兴衰,我能拖到今日,见主宗消失,剑宗分宗易名剑宗,又见主宗重建,剑宗分宗易回原名,已然是幸事。”

寒长老笑道,“你不必因此难过。”

温见雪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低头,眼前模糊。

手背忽然打落上温热的液体。他抬手一模,才发现自己哭了。

“多大的人了,有何可哭?”寒长老冷着脸,训斥道。

“师父,你别说了,我们这就去上界。”温见雪说着,便胡乱擦了擦眼泪,祭出御空灵器玉叶。

“好好听我说话,否则把你逐出师门。”

温见雪指甲掐入掌心,他扭过头,眼眶发红,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滚出眼眶。

“师父,我……”

寒长老又咳出一口鲜血。

温见雪连忙半跪在地,他着急忙慌地扯出手帕去擦对方嘴角血液,可擦了又流擦了又流。

血腥味直往他鼻腔内钻,黏黏糊糊感觉顺着手帕,流到他手上。

他手指都被染红了。

“止血丹,对,止血丹。”他终于意识到应该止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翻止血丹。

寒长老捏住了他手腕。

“好好听我说话。”

温见雪动作顿住了,他哽咽了一下,道:“好。”

两个执事联系了宗主,站得很远,相顾无言。

“我把我知道的高级丹药丹方、悟出的丹道心得,全部录在了这块玉简里。”寒长老松开他手腕,用灵力从干坤袋取出一块玉质细腻的雪色玉简,放入他手中。

“我宣传闭关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也不知你在上界学了些,但愿这些帮得着你,只是你若不懂,我没有办法为你解惑了,需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温见雪握紧玉简,“是,我知道了。”

“你与他,我都很放心。”寒长老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揉了揉温见雪脑袋,“若是那一天,你们碰到了危及生命的事,作为师父,私心希望,你们先想办法保全自己。”

“……是。”

温见雪很难受,他嗓子干疼,心臟钝疼,胸口闷得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亦或者,堵上了无数沾水的湿棉花,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