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松了口气的朔灵迅速安排人来将吃食都撤下,并清理干净。

戚葭则难得没有在饭后慵懒地小憩,而是抬步走到院子里,去打理那株他总是种不好的白玉兰花树。

……连一棵小树自己都种不出,可见是没什么前途了。

他啾第一次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伤感地给小树苗施肥,戚葭忽然感应到一道很不稳定的气息,正匆匆向自己这边靠近。

他回眸,是急急向自己跑来的朔灵仙子。

“君上,小仙听说陛下受伤了。”

戚葭:?

州容殿——天帝书房。

比鸿蒙宫要更恢弘庄素的楼阁,眼下却透着与鸿蒙宫别无二致的冷清。

戚葭以为天帝受伤,此处会汇聚很多人,乱作一团。

但不想他也只在州容殿外看见了几名驻守的天将,可待他一路越过围墙飞进这座宫殿内,从里到外,竟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戚葭想起来的路上,朔灵报告给自己的情况:“韩将军说,陛下回来便吐了血。可韩将军还有要事要向身在焚城的凰羽将军汇报,不等小仙再要细问便急匆匆离开了,小仙不便打扰,思来想去,感觉这事儿还是应当向君上汇报。”

从朔灵的描述判断,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也不该由韩默亲自去联络凰羽将军。

骤然联想到今日他们刚刚取得的乾坤镜,戚葭也隐隐觉得出事情了、感受到了一份紧张,这才匆匆赶来。

但安静到几乎静谧的州容殿,又像是将那些紧张通通都隔绝在外。

嫩黄色的小鸟扑扇着翅膀,依旧是从窗户进入,看见的也是天帝坐在书案前的身子。

不同的是以往每回他见虞白溪,对方都腰背挺直地坐于书案前,或执笔,或翻阅书籍,从无例外。

但这次,仍旧栖身书桌前的天帝却斜斜地倚靠在座椅上,单手撑头,双目紧阖,饶是戚葭来了也未曾抬一下眼皮。

……他头发又白了。

一头青丝几乎都变成了白发,面无表情的脸仍旧威严肃穆,却因为双眸紧闭而可以清晰看见他薄薄眼皮上伶仃的黛青色脉络。

天帝面色惨白一片。

而这还是戚葭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合眼。

戚葭:“……”

难道真受了很重的伤?

小胖啾夹着翅膀直接蹦进了屋。

这段时间跟着药王他们,不仅学了药理知识,戚葭也依稀学会了点看脉和把脉。

他向前一扑,化作人形,再来到天帝身边,弯腰,并蹑手蹑脚地去摸对方的手腕。

戚葭的指尖温热,所以甫一入手,便觉虞白溪手腕冰凉一片。

差一点就被这凉意激得松了手,戚葭强行站定,开始以灵识去探对方的脉象。

正如虞白溪可以以自身灵力安抚圆啾一样,戚葭的灵力竟也丝毫不被天帝所排斥。

是龙息的作用。

从手搭上的那刻起,戚葭便感觉到了自己丹田处的异动——那些还没被他彻底转化和吸收的龙息,此刻正叫嚣着想要顺着他的经脉流回到自己主人身上。

戚葭想了想,干脆脉也不探了,就纵容那抹“不安分”的气息进入自己的经脉,然后再由他的指尖流入虞白溪的……

下一瞬,戚葭猛地抬眼。

——原本他握住虞白溪的那只手,如今却被对方反握住了。

“你做什么?”

天帝面白如纸,嗓音冰冷淡漠,几乎全部褪成霜色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邪气。

可从戚葭的角度看过去,这人依旧玉质金相。纵然烟青色的双眸都染上了一丝暗红,可虞白溪看自己的眼眸依然清正威严。

……甚至是过分严肃了。

“没干嘛啊。”戚葭说着,还试图将自己的手往回抽。

可受伤后便明显变得不大正常的天帝,仍旧死死掐着他的手腕,沉声道:“本座说过,不要妄动灵力。”

“?!”戚葭一听这教育口吻就不服气了:“本君明明是在帮你……”

“你”字还没彻底说出来。

戚葭骤见那座上之人唇角溢出一抹猩红。

而还未等他再出声。

天帝撑不住地松口,近一步吐一大口血出来!

戚葭:???

龙族血液竟也是鲜红的,甚至比寻常生灵的还要红艳。大量的血浆倾洒而下,顷刻间便染污了天帝净洁的衣袍。

这场面,不知为何,竟让戚葭一瞬间莫名想到了不度山外、那条绵延数千里的血河……

“虞白溪?喂!虞白溪!”

天帝已经重新阂起双目。

对方明显意识不清,高大的身躯虽还撑着坐在椅子上,却犹如风中小棹,出现了摇晃。

戚葭也顾不上许多了,重新反握住对方的手,掌心相贴,再度将自己体内叫嚣着的那抹龙息渡入。

但片刻后,他又觉得手上倏地一晃——掌心依旧相贴,却被人生生换了个方向。

指根渐松,有修长手指从他的指缝间穿入,冰冷如玉,相贴的手掌竟逐渐改为十指紧扣。

戚葭:?!

紧闭双目的人再度缓缓睁眼,烟青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他,目光如柱般专注。

英俊的面庞皎如玉树,周身若有一层金辉。